经济危机之下,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公共食堂已经人满为患。 “一升牛奶的价格已经在一个月内飙升了三成。”从事家政服务的罗莎⋅卡布罗尔(Rosa Cabral)告诉法国《世界报》。 罗莎一向习惯在工作单位吃午餐,但由于物价的不断升高,她现在又不得不把四个孩子和处于“半失业”状态的丈夫乔治(Jorge)也一起送到公共食堂,让他们也加入排队打饭的大军之中。 “节流”也是迫不及已,因为“开源”已经无计可施。丈夫乔治最近的工资甚至已经缩水了四分之一,养家糊口无以为继。他一直在一家冶金工厂工作,但在最近的经济衰退大潮中,这家工厂一再缩短了开工时间。雇主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,工人们为了不被辞退,迫不得已主动采取了减少工时的措施。乔治和其他工人一周在厂里工作,一周在家“休息”,如此循环往复。 根据阿根廷的官方统计数据,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及市郊地区,45%的儿童已经陷入了贫困状态。而在全国范围内,贫困人口较上个月又增加了3%。这也意味着在阿根廷的4100万人口中,有三分之一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。 今年以来,阿根廷比索已经暴跌了50%,汇率危机正在逐渐演化为严重影响人们生活水平的经济衰退。 当地时间2018年9月4日,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,根据阿根廷的官方统计数据,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及市郊地区,45%的儿童已经陷入了贫困状态。图为一名妇女走过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家水果店。 和法国比:牛奶贵一半,工资仅三分之一 阿根廷的中产阶级没能在这场危机中幸免。今年以来,高达30%的通胀率使得阿根廷城市居民也遭遇了一波“消费降级”。消费的萎靡不振导致企业的境况愈加困难,尤以零售行业为甚。 美国零售业巨头沃尔玛已经开始重新考虑在阿根廷市场的策略,集团最近出售了超过10家超大型超市。 阿根廷人费尔南多(Fernando)是一名年轻的经济问题研究者,毕业于阿根廷国立奎尔姆斯大学(Universidad Nacional de Quilmes)的社会科学系。费尔南多曾在法国学习生活过两年,熟悉两国物价。在接受澎湃新闻(www.thepaper.cn)采访时,他直接指向了对危机的看法。 “我确信这场危机的根源在于阿根廷的内政,而不是国际经济形势变化带来的外部冲击。”费尔南多说,“(阿根廷总统)马克里的政府其实并没有一个成型的经济发展计划,他正在失去对国内经济局势的控制。” 马克里9月3日发表了一场22分钟的电视讲话,他承认阿根廷已经“处于紧急状态”,并宣布将内阁成员的数量削减一半以上,同时采取措施来达到财政平衡。 马克里在当选阿根廷总统之后,推行了一系列自由主义经济政策。他取消了前几任政府最受诟病的外汇管制,并因此受到了国际资本市场的好评,阿根廷也得以重新发行主权债券,在2018年以前,马克里治下的阿根廷成为了一个国际热钱流入地。 但是2018年以来,因为通货膨胀率高于预期,经济增长率却低于预期,再次引发国际市场对于阿根廷的疑虑。在马克里推行的所有经济措施中,最引人瞩目的是将阿根廷比索的汇率与美元挂钩的举措。虽然马克里放开了外汇管制,阿根廷也从2014年起实行了名义上的浮动汇率制,但其汇率变动的标的仍然是美元。 “美元的币值当然被高估了,我现在也不会去兑换美元,因为已经太晚了。”费尔南多对马克里“盯住美元”的策略并不买账,“在阿根廷,我们的货币和美元绑在了一起,马克里以为让比索‘美元化’就可以避免通货膨胀,但结果我们都看到了。” 最让费尔南多和他的朋友感受深刻的则是实实在在的国内物价上涨。回忆到三年前在法国学习和生活的经历,他不禁比较起了两国的物价水平。 “我前几年在法国上过学,对两国的物价有亲身体验。我们的日常消费品和食品的价格水平和法国差不多,有的还要稍高一些,但我们的工资水平却只有法国人的三分之一。”费尔南多回忆道,“同样一瓶牛奶,在法国的超市里大概1欧元左右,可在我们这里现在却需要相当于1.5欧元的比索,况且我们还挣得更少。” 费尔南多目前在奎尔姆斯大学从事一些研究工作,结识了一群热衷于探讨社会议题的朋友。他和他的朋友十分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,深陷货币危机的阿根廷会遭遇更严重的社会动荡。 “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夏天十分炎热潮湿,家里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发霉腐烂。而人们的耐心也会被天气影响。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国家往往会在十二月(夏季时,阿根廷是南半球国家)爆发街头运动。总之,冬天马上结束了,夏天的脚步渐渐临近,留给现任政府的时间不多了。” 费尔南多的对话框上“正在输入”的字样停留了许久,终于显示出了这段文字。 华人超市担心安全,每天数次更改标价 相比普通民众,生意人对经济状况的感知则更为敏感。 对老家在中国福建福清的陈先生来说,布宜诺斯艾利斯已经是一座不能更熟悉的城市。他在当地的华人超市已经营了六年有余。但最近几周以来,这座号称“南美巴黎”的魅力之城却似乎展现出了另一幅面孔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