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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特稿编辑 李越）贸易战一开打，美国都有谁着急？ 农民、波音、车企、科技公司...... 还有芝加哥市长伊曼纽尔(Rahm Emanuel)。 “没人知道川普总统的这场贸易战最后会砸在哪儿，我们想确保的是，这个项目不会成为这场战争中的受害者。”这是伊曼纽尔周一在芝加哥中国城召开访华前记者会时说的话，当天下午，他就坐上了前往中国的飞机。 伊曼纽尔口中的这个“项目”，是中国中车集团与芝加哥的一个合作计划——2016年，中国中车集团美国中车四方有限责任公司拿下了价值13亿美元的地铁合同，在芝加哥建厂组装846辆新型地铁车厢，部分车厢零部件也会在中国制造。
（去年三月，伊曼纽尔在中车四方芝加哥轨道车辆总装工厂奠基仪式上。） 耗资1亿美元的芝加哥厂房去年初动工，本来第一批400辆车厢明年起就能开始组装。谁知道贸易战开打了，川普的关税针对的是从中国进口的商品，而地铁的零部件就要从中国进口，长此以往，恐怕难免提高芝加哥的采购成本。 伊曼纽尔还担心的是，这项采购是一个长达十年的计划，如果美中贸易关系持续恶化，在芝加哥的工厂还开不开得下去，预计能创造的350多个工作机会，又还能不能被保证。 他担心的还有芝加哥奥黑尔机场，这个机场经手了近1/3来自中国的空运进口货品，贸易战当然也会影响到收入和就业情况。抱着这些忧虑，贸易战上周开始，这周伊曼纽尔就率经贸代表团去了中国，到了马不停蹄，连夜就和中方会面。
（伊曼纽尔在北京） 从今天（12日）伊曼纽尔办公室发布的声明来看，这次行程很成功。声明中用“有成效(productive)”一词来形容会面，表示地铁项目将会按计划进行，芝加哥组装工厂的工人也会很快前往中国接受培训。 除了地铁合作得到保证，11日的“2018中国城市与美国芝加哥市投资合作论坛”上，双方签署了《2018-2023五年重点产业合作计划》，涉及到医疗健康、制造业、创新技术等多个领域，促进为芝加哥和中国城市的双向投资。
（“2018中国城市与美国芝加哥市投资合作论坛”期间的部分对话活动） 位于芝加哥的“中域创新资本”，是一家投资中西部地区早期科技公司的基金，尤其注重生命、基因科学产业，公司代表王路是此次跟随伊曼纽尔访华的经贸团成员之一。在电话采访中他对我们的记者说，虽然是在贸易战期间访华，但他感觉不管是遇到的中国商务部官员，还是同行的美国商务代表，都还是对贸易和投资很有信心。
（王路） “至于我自己，大环境我不能确定，但至少从城市层面、公司层面来说，我都觉得还是有很多投资机会，不光是在中国有很多好的项目，中国也对我们的很多领域感兴趣。所以，即使总统、联邦有不同的政策，但具体到州、城市、企业，大家都还是倾向于有竞争也有合作。” 这次在中国，王路也接触了几家中国的基因检测初创公司，双方都很有兴趣，自己还计划与同事未来再次去中国，参观对方的实验室。王路说，贸易战打起来，美国和中国人都会对合作有顾虑，但只要能保持这样的直接对话和沟通，两方就可以了解对方的真实心态和合作意向，经贸也就不会间断。 王路的说法也验证了伊曼纽尔在出发前说的一句话：“我得让他们（中国）知道，我们愿意合作。”因此他才率团访华，直接去中国表达芝加哥的合作意愿。自然，伊曼纽尔也批了一顿贸易战：“我认为川普总统完全走错了方向。” 地方的民选官员反对贸易战，这种声音并不是第一次。我们还记得5月初，旨在促进美中省州合作的“中国周”上，加州州长布朗说过更直白的话：“Trade war is stupid！（贸易战是愚蠢的）”
（布朗在2018中国周上） 当然，伊曼纽尔与川普的“梁子”是早就结下了。川普以联邦补助金为筹码迫使地方政府打击非法移民的时候，作为庇护城市的芝加哥就提出要起诉川普；更早一点，川普上任之前就因为芝加哥犯罪率高的问题呛过伊曼纽尔：管不好就我帮你管。 这么深的恩怨，原因恐怕还在川普的前任奥巴马身上。伊曼纽尔是奥巴马任内的白宫幕僚长，作为犹太人，能为奥巴马在犹太人群体中的形象做不少贡献。2010年，伊曼纽尔为了选芝加哥市长辞职离开白宫，而众所周知，芝加哥也是奥巴马的政坛起源和大本营。鉴于伊曼纽尔与奥巴马的这份渊源，坚决与奥巴马政策反向而行的川普，自然不会待见他。
（奥巴马与伊曼纽尔） 其实在奥巴马之前，伊曼纽尔也是民主党中的重要人物。是克林顿任内的高级顾问，当了6年的联邦众议员，还曾在2006年作为民主党竞选委员会主席，带领民主党重夺国会控制权。
（克林顿与伊曼纽尔） 如今中期选举将至，不管是伊曼纽尔还是其他民主党人，都希望重演这一幕。伊曼纽尔等人对川普政策的抨击，也可以理解为是出于民主党人的政治目的，在这敏感时期的一次高调访华，也难免被人视为伊曼纽尔对国内政坛的政治作秀。
（美中双方会谈） 不过，反对贸易战的并不只是民主党。就在昨天，参议院投票通过了一项非约束性提案，寻求扩大国会对总统在关税决定方面的监督。这项动议的实际作用并不大，但形式上的意义也颇耐人寻味——提出者正是参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科克、亚利桑那州联邦参议员弗莱克等共和党议员。 其实伊曼纽尔如此看重地铁这个项目，一来可能有政治目的，但二来与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也不无关系。芝加哥曾经也是重工业城市，市府这些年很重视制造业，而与中车的这次合作，是多年来芝加哥第一个制造业项目。
（中车为芝加哥制造的新地铁车厢内部设计图） 但重振制造业、增加制造业工作岗位不只是芝加哥的关注点，也是川普的重心之一。芝加哥所在的中西部-五大湖属于传统上的美国“铁锈地带(Rust Belt)”，也就是一度重工业兴旺、后来逐渐衰败的地区。这些州，实际上也是川普的票仓。保护主义固然可以吸引眼球，可以得到一定的短期利益，也或许可以为川普吸引一些支持；但在全球化不可逆转的大趋势下，究竟怎样才能互利，或者说，美国要怎样才能获利，时间自然可以表明。
（“2018中国城市与美国芝加哥市投资合作论坛”期间的部分对话活动） 所以，伊曼纽尔高调地去中国，不管对内是不是一次作秀，但至少，合作对谁都没有坏处，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共识。今天传出消息说，美财长姆努钦突然发话，说不认为美中正身处贸易战，只是贸易纠纷，而且暗示美国可以重启谈判，“随时愿意就此进行讨论”。但他也同时提出了“条件”：只要中国进行经济结构改革。 回看美方的前几轮谈判，总是被批条件太多，诚意缺少。重启谈判是好事，只是比起深究伊曼纽尔访华一类的行为是不是作秀，我们更希望这种愿意谈判的论调不是在作秀。 采访：美国中文网驻芝加哥记者邱洪辉 |
